未斷之線(三) (完)
*前情提要請參閱月之頌。
*視角改變
*各種捏造及OOC請見諒
吃過晚餐後,真利抱著一個看起來有點舊的盒子進到起居室。
「之前整理倉庫時找到的,應該是去年剩下的。」
真利說道,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勇利定睛一看,才發現裡頭裝了些煙火。
「看起來應該是。」
勇利喃喃的說。
「原來還有。」
尤里看了一眼盒內,這麼說。
「這是……煙火?」
維克多一臉茫然的問。
「對,去年買來放的,沒想到還有剩下的。」
勇利笑著對維克多解釋。
「你們可以再去玩啊,反正天氣還不錯。」
真利說道,又自顧自的離開了起居室。
確實外頭沒有下雨,而且夜風拂來也很舒爽,但勇利對於放煙火其實沒有特別感興趣。去年是因為維克多起鬨所以他和尤里才不得已奉陪,雖然勇利不能否認那確實是一個愉快的回憶。
只是當初的率先帶頭的人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
維克多拿起一支仙女棒在手上認真查看,看起來相當好奇。
尤里看了維克多又看向勇利,似乎在考慮什麼,表情看起來相當嚴肅。
「喂,豬排飯。」
過了一會兒,尤里開口叫道。
勇利看向尤里,等著他接下來要講的話。
「……去海邊吧。」
斟酌過後,尤里斬釘截鐵的這麼說。
從烏托邦勝生需要走一小段路才會到最近的海邊。勇利提著那些煙火,走在維克多和尤里的前面,總覺得夜風有點涼冷。
「啊,我忘了帶打火機。」
走到途中,勇利突然開口道。
「我有帶。」
尤里這麼說,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
「喔,那就好。」
勇利又繼續領著兩個俄羅斯人走著。他一個人領先一點走在前頭,維克多比他慢一點點走在後面,而尤里走在最後頭,一面滑著手機。
夜色已經完全籠罩,路燈也都亮了起來。除了靠近海堤的那一帶以外,這條路其實並不難走。勇利只穿著拖鞋就出門了,覺得拖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有點太過響亮。
「我在聖彼得堡的時候,很少晚上時像這樣在外頭走呢。」
維克多冷不防的說。
「是啊。畢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尤里附和道。
「這樣啊。」
勇利應道,一面查看了下手上提著的煙火的狀況。
「這裡真是平靜,而且豬排飯又很好吃。」
維克多又繼續說道,對於晚餐的豬排飯念念不忘。
勇利很清楚維克多指的是食物,但聽到時還是忍不住心跳了下。
「我以前對長谷津並沒有什麼感覺,大概是因為太習慣了吧。」
勇利慢慢的說,停頓了下又繼續。
「後來才慢慢理解到,這是一個對我來說再重要不過的地方了,如果不是因為在這裡成長,我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繼續滑冰也說不定。」
「豬排飯真是笨蛋。」
尤里從後頭哼了聲。
勇利笑了笑,轉過頭對著維克多。
「這些都要感謝維克多。」
「我?」
維克多有點吃驚的指著自己。
「因為是維克多教會我去發現愛的。」
勇利有點不好意思的說著,又補充:
「雖然你大概不記得了,但這確實是事實,所以我感謝的心情也不會改變的。」
「但是愛有很多種形式,不是嗎?」
維克多反問。
「你說以前的我教會你發現了愛,那是什麼樣的愛?」
勇利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被這麼反問。
「我看了去年比賽的影片,去年的短曲就是相關的題材吧,經歷一個賽季之後,你們有從中領悟了什麼嗎?」
維克多笑著問,然後也回頭看了看尤里。
尤里臉上的表情也有點錯愕,別過臉。
「愛當然不只有官能或是純潔之分,愛很複雜的:有時很小,有時很大,有時想跟全世界的人分享,有時卻只想獨享不願意讓別人看見。有時是無關欲望永遠而純潔的愛,有時則是熱情而不知節制的愛。愛的面貌如此豐富多變,不只是你們所詮釋過的那兩種。」
維克多侃侃而談,然後又把視線投向勇利。
勇利苦笑了下:
「……光是發現它的存在,我就已經耗盡力氣了。」
尤里沒開口,又低頭查看了下手機。
最後他們終於走到海堤邊。
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三人小心翼翼的穿過海堤走到沙灘上。雖然已經是夏日的夜晚,不是熱門觀光景點的海邊卻依然空蕩蕩的。勇利從尤里手上接過打火機,逐一的點燃了三人手上拿著的仙女棒。
小小的火光在黑夜裡舞動著,發出細微的聲響,而後很快的燃燒殆盡。
「我要再去點一支。」
尤里這麼說。
勇利手上拿著燃燒殆盡的仙女棒,盯著焦黑的尖端看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這才發現維克多站在旁邊盯著自己看。
「……怎麼了嗎?」
勇利微笑著問。
「不,只是……」
維克多欲言又止,一手摸著下巴,像是在思索什麼,但最後淡淡的笑了笑:
「只是覺得它好快就燒完了啊。」
「煙火就只有燃燒的瞬間很美麗而已,燒完後就只會剩下這些了。」
勇利說著,搖搖手上的仙女棒。
「又短暫又美麗。」
維克多說道,微笑著。
那樣的笑容似曾相識,彷彿回到去年一起放煙火的時候,勇利突然覺得胸口有點疼痛。
「喂,豬排飯,你過來一下。」
正在翻著煙火的尤里遠遠的喊道,勇利轉身要走過去,手卻被拉住了。
勇利不解的回頭,維克多的表情像是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維克多?」
勇利輕聲的喚他。
維克多鬆開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沒事的。」
勇利遲疑了下,但還是轉身走向尤里那邊。
風從海的彼端吹來,帶著淡淡的鹹澀氣味。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優子嘆了口氣,看著在冰場上滑行著的兩個俄羅斯人。
「至少沒發生更不好的事情,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勇利笑著說,擺著釋懷的表情。
「雖然這麼說也沒錯,但被忘記真的是太糟了。」
優子說道,又看了勇利一眼,然後才繼續問:
「那你們現在依然是教練和學生嗎?」
「目前是。」
勇利苦笑著回答。
「那其他的……?」
優子婉轉的問。
勇利想了一下,而後開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已經決定我不想再放棄了,不管是什麼。」
聽了他的回答後,優子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原本聽說消息時我以為你一定會很消沉的,但現在看你這樣,我倒是鬆了口氣。雖然沒什麼根據,但我總覺得最後一定會有辦法的。」
「謝謝妳,小優。」
勇利笑著答謝。
「勇利,你有看到我的水瓶嗎?」
原本在另一側滑行的維克多靠過來問道。
「應該跟尤里奧的水瓶放在一樣的地方……」
勇利想了想後,這麼答道。
「我不知道在哪裡耶,你幫我拿一下啦。」
維克多半是撒嬌的說。
勇利笑了笑,點頭,回頭朝著優子揮揮手,滑行到冰場另一側印象中放著水瓶的位置。
「就在這裡而已。」
勇利找到維克多的水瓶,遞給維克多,而後手腕被冷不防的握住了。
「……勇利喜歡優子嗎?」
維克多湊近勇利耳邊這麼問。
勇利別開臉,一面忙著澄清:
「無論以前怎樣,優子已經結婚了,我現在也完全沒有非分之想啊。」
末了,勇利抬起頭,正對著維克多又說:
「是維克多想太多了。」
維克多一臉嚴肅的表情看著勇利,而後開口:
「因為勇利跟她講話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或者說,除了我以外,你跟任何人講話都是很開心的樣子,但跟我說話的時候,有時卻會露出有點痛苦的表情……總覺得好像都是我的錯。」
「我只是……對不起,維克多,我不是故意的。」
勇利先道歉,想著該怎麼解釋才好,但又有點心虛。
「……我只是很難不去想起以前的事情。」
維克多露出有點受傷的表情,鬆開了手。而勇利連忙握住他的手,又繼續說下去:
「我們已經決定好的,我不會再放棄你,但是我……我不知道到底不該放棄什麼?甚至連我們之間除了教練和學生之外到底還該是什麼我都說不清楚。這種狀態下我自己也很困惑……我很清楚這一切不是任何人的錯,但是又覺得如果能都歸咎於誰身上的話是不是事情會簡單一點?我只是……」
勇利話還沒說完,維克多傾身向前,就這麼抱住了勇利。
勇利有點錯愕,只是就這麼呆呆的任由自己被抱著。
「吶,勇利。」
維克多在勇利耳邊輕聲的說著:
「雖然我不怎麼記得之前的事情,但我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很在意你,總是很輕易的因為跟你有關的事情而嫉妒,都覺得快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討厭鬼了,有時想想我也很意外,因為這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
維克多稍微放開了勇利,低下頭,額頭貼著額頭,又繼續說:
「我想,不管我忘記幾次,大概都一樣會再次喜歡上你的。」
勇利滿臉通紅,覺得膝蓋發軟,幾乎沒辦法站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如果不是被維克多抱著,他可能就要跌坐在冰面上了。
「……喂,你們是不是忘了這邊還有未成年人在場啊?」
尤里的聲音冷冷的從後方傳來。
「沒關係的!我會幫你們好好把風的!」
優子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亢奮。
「喂,妳又流了好多鼻血耶,真的沒事嗎?」
尤里的語氣聽來有點吃驚。
「流這點血不影響我把風的!」
優子肯定的說道。
午後,勇利和維克多來到海邊。
原本一整天都該在冰堡長谷津練習的,但尤里把他們轟了出去,要他們在解決私人問題之前不要進到冰場影響別人。
吃了蕎麥麵當作午餐後,勇利再次帶著維克多來到海邊。
離前一晚放煙火的海邊稍微有點距離,但這是以前他們一起來過的地方。
這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海水的藍與天空的藍在遙遠的彼方連成一線,風景非常美麗。
海邊有著許多振翅飛翔的海鷗。
「是海貓。」
維克多突然開口說。
勇利嚇了一跳,轉頭看他。
維克多也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轉過頭來。
「……我有來過這裡?」
「是的。」
勇利點點頭。
「那時我們談了很多話,我告訴了你,聖彼得堡也靠海,海邊也有海鷗。」
維克多像是複誦般說道。
「沒錯。」
勇利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我那時說了,大家只是都知道你並不軟弱,也都相信著你。而我現在再明白不過,我沒有說錯,勇利確實一點也不軟弱。」
維克多握住勇利的手,在手背上輕輕的一吻。
「正如同我相信你一樣,你也一樣相信著我。」
勇利哽咽著沒有說話,眼淚在眼眶打轉。
「就如同你說過的,『維克多只要是維克多就好了』,勇利也只要是勇利就很足夠了。」
維克多依然凝視著勇利,繼續說:
「謝謝你沒有放棄我,勇利。」
維克多輕聲的說。
勇利抽回自己的手,拿下了眼鏡,伸手擦著自己的淚水。
維克多再次拉住了勇利的手,把勇利拉進自己懷裡,輕輕的拍著勇利的背。
「你……都想起來了嗎?」
被摟在懷裡的勇利聲音聽起來斷斷續續的。
「雖然還有點模糊,但是的,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維克多說著,停頓了一下又開口:
「你在巴塞隆納那晚真的非常過份,我之前還夢到過,簡直是我一輩子的創傷。」
「對不起。」
勇利悶悶的說。
「你讓尤里奧把戒指還我也很過份,你就不能再多相信我一點嗎?」
維克多抱怨道。
「因為……我覺得維克多也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勇利鼻音有點重的說。
維克多把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悶悶不樂的說道:
「我的小豬真是個大笨蛋。你不在的話,我到底要怎樣才會幸福啊?」
勇利笑了,又一面抽著鼻子。
「短曲的四周跳要不要減少?目前成功率還是太低了點。」
維克多想了想後,又說。
勇利從維克多懷裡抬起頭來,仍帶有鼻音仍堅定的開口:
「我會再努力練習的,絕對不能減少。」
維克多伸手捏了捏勇利已經變紅的鼻子,微笑了下。
「……果然是我的勇利會說的話。」
「那真是太好了。」
美奈子發自內心的說,啜了口燒酎。
「抱歉,讓您擔心了。」
勇利帶著歉意說。
「我原本是真的很擔心,因為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現在沒有他在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美奈子說完,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又倒了一杯。
「不是說不相信你,但你們之間的連繫過於緊密,很難想像你們被分開。」
「是,我明白的。」
勇利點點頭,苦笑。
「那你們什麼時候要結婚?去哪裡結?」
幾杯黃湯下肚後,美奈子老師一股腦的把想問的問題都脫口而出。
「這……這個還要再商量……」
勇利有點為難的笑。
「不是都求婚了也答應了嗎?而且現在都想起來了也沒什麼問題了,你們到底是在拖拖拉拉什麼啊?」
美奈子不耐煩的嚷著,面色泛紅。
「這種事還是要慎重一點比較好吧。」
勇利苦笑著說。
「喂,維克多,你想夠了沒?」
美奈子轉頭向著另一側的人問道。
「我隨時都可以喔。」
維克多舉起手上的酒杯,對著美奈子這麼答道。
美奈子心滿意足的轉回頭對著勇利:
「就剩你了,快點下定決心吧。」
「美奈子老師,妳真的喝太多了啦……」
勇利無奈的說。
真利走進來收拾桌面,而後漫不經心似的開口:
「我會去幫忙喔,婚禮的時候。」
勇利面紅耳赤的面對著自己的姊姊,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維克多笑著開口:
「謝謝妳,真利。」
真利聳聳肩,又默默的走出起居室。
人與人之間的緣份像是一條又一條連接起來的線。
線有時會斷裂,會糾纏而紊亂,有時看似已經迷失方向遍尋不著,但卻其實一直都存在著,只要方向正確,總會再重新發現最初連繫起來的那條線。
勇利想起批集說過的那條他和維克多之間冥冥之中相連的線。
勇利曾經以為斷裂後就再也不會恢復了,但那條線依然相繫著他們。
最終讓他們回歸到被稱為愛的原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