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頌 (三) (完)
主角和教練無差。
大綱:因為事故失憶的教練再次喜歡上勇利的過程。
OOC跟各種捏造請見諒。
維克多在長椅坐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勝生勇利也坐下。
在勝生勇利也坐下後,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剛剛跟雅科夫在說什麼呢?」
最後維克多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問道。
「短曲節目的構成問題。他覺得為了安定性應該減少四周跳。」
勝生勇利淡淡的答道,眼神望著前方。
「因為最近狀況比較不好?」
維克多問。
勝生勇利點點頭。
「……是因為我?」
維克多直截了當的問。
勝生勇利很明顯僵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轉過頭來,出聲道:
「我想應該是我自己的錯。」
維克多凝視著他的眼睛,彷彿這樣可以看出些什麼端倪。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四目交接後,勝生勇利先別開了臉,又繼續說下去:
「畢竟我一直都很不穩定,這也不是什麼新聞,所以……」
「你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維克多面色凝重的打斷他的話。
「就算你特別敏感是事實,但造成你現在這麼動搖的原因就是如此,老實承認就好了,不要總是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勝生勇利愣了一下,而後低下眼。
「對不起。」
「我不是想讓你跟我道歉啊,勇利。」
維克多說著,嘆了口氣。
「如果我還是之前的我,你還會因為這種事跟我道歉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
勝生勇利急於澄清,而維克多作勢讓他停下來。
「明天我得回診,之後會再來冰場,到時候我們再談談。」
維克多用篤定的語氣說著明天的預定,又補上一句:
「今天就先早點回去休息吧。」
勝生勇利欲言又止,但最後只是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在勝生勇利先行離開後,只剩下維克多一個人坐在長椅上,他內心百感交集。即便剛剛雅科夫已經先告訴過他勝生勇利的狀況並不好,維克多其實不怎麼放在心上,認為船到橋頭自然直。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他就是覺得,只要有他的協助,勝生勇利一定沒有問題。
只是現在的問題在於,勝生勇利擅自而固執的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在自己身上。
背負著一堆多餘的東西到冰上,怎麼可能會有好的表現?
維克多試圖伸手想把他自顧自背負的東西接過來,但勝生勇利不願意轉交給維克多。
這個事實讓維克多覺得有點沮喪,和內心裡才剛冒出頭來的戀慕感情混雜更是讓他倍感難受。在他有記憶的範圍內,他不曾遇過像這樣拒絕他更把他擋在門外的對象。
「喂。」
抬起頭,維克多這才發現尤里站在自己跟前。
「嗨,好久不見。」
維克多朝他打招呼,揚起唇角笑了笑。
「像這種沒誠意的笑法倒是可以免了。」
尤里自動自發的在維克多身旁坐下,背靠著牆。
「所以你跟他談過了?」
尤里問。
「談了,但他聽不進去。」
維克多聳聳肩。
「那傢伙也是很固執。」
尤里淡淡的說。
維克多又笑了笑。
「這裡的人都是這樣的啊。如果不夠固執的話,早就受不了了。」
「也對。」
尤里從長椅起身,伸了伸懶腰,而後回過頭來對著維克多開口:
「剛剛在冰場的時候,你不是叫他嗎?」
「嗯?」
維克多抬頭看向尤里。
「那瞬間,我還以為你好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聽得出來,你剛剛叫的是他而不是我。」
尤里平靜的說道,瞥向他。
聞言,維克多苦笑了下。
「我也很想告訴你我想起來了,但很遺憾的我還是什麼都不記得,只是……」
「只是?」
尤里狐疑的看著他。
「吶,你覺得有可能嗎?」
維克多自然而然的笑著反問:
「再一次喜歡上同一個人這種事,可能發生嗎?」
尤里露出有點尷尬又有點惱怒的表情。維克多以為尤里會破口大罵,但尤里醞釀了半天情緒,卻只低聲的嘟噥道:
「……誰知道啊。」
隔天的回診,維克多做了些進一步的檢查和測試。
「看起來大致上都沒什麼問題。」
醫生仔細看了報告書後,這麼宣告。
維克多有點困惑的看著醫生,而後開口問:
「但我還是想不起來之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情。」
「尼基弗洛夫先生,雖然我們已經來到二十一世紀,醫學知識與科技日新月異,但人類的大腦依然是充滿許多未知的領域,記憶也一樣。」
醫生思考了一下後,又說:
「或者就感性一點的角度來說,我們只能相信,如果那真的是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且不容遺忘的事情,你一定會再記起來的。」
維克多進到冰場時,看到尤里和勝生勇利正在談話。
因為角度的關係,尤里遠遠的就看到他了,朝著他用力的揮手並喊道:
「維克多!」
維克多笑了笑,快步的走了過去。
「在聊什麼嗎?」
他這麼問,視線移到勝生勇利身上。
「回診狀況還好嗎?」
勝生勇利被他這麼看著,有點無奈的開口問。
「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
維克多聳聳肩,查看了一下手機後又說:
「勇利,走吧。」
「尤里奧……」
勝生勇利小聲的對著尤里喊道,像是在求助。尤里伸手抓了抓頭:
「我等等還得上莉莉亞的課。」
維克多伸手放在勝生勇利的肩膀上,同時很明顯的感受到對方身體一僵。
「去收拾東西準備一下吧。」
他湊近勝生勇利,這麼交代。
有好一會兒,車內只有新聞廣播的聲音。
勝生勇利沒有問維克多要去哪裡。雖然對於搭上車有些遲疑,但上車後也只是安靜的繫上安全帶,沒再多說什麼。
聽了一陣子字正腔圓的廣播新聞,維克多覺得有點無聊,伸手轉換頻道。
轉了好幾個頻道收訊都不清楚,不是充滿沙沙的雜訊聲響就是太小聲,最後才轉到一個古典音樂的頻道收訊是清晰的。
〈月之頌〉(Song to The Moon)的曲調流洩而出,在車內環繞著。
「……露莎卡(Rusalka)。」
勝生勇利喃喃的說。
「是啊。」
維克多贊同道。
女高音吟唱的歌聲宛若黑夜裡月亮的銀色柔和光芒,充滿豐沛的感情,悠遠而綿長。和維克多記憶裡的魯薩爾卡傳說的印象完全不同,或者共同之處只有她們自身的美麗與深情也說不定。
「你手上的金戒指,我應該也有一只,對吧。」
歌聲告一段落之後,維克多開口道。
「是的。」
勝生勇利說,雙手交握著。
「屬於我的那只戒指……不在了嗎?」
維克多又問。
「事故那時候被壓壞了。」
勝生勇利淡淡的回道。
前方遇上了紅燈,維克多把車停了下來。
「那你為什麼要讓尤里把戒指還給我?」
維克多深吸了口氣後,轉頭問。
勝生勇利眨了眨眼,沉默著。
綠燈亮起,維克多又駛動了車子。
「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要緊的,維克多只要照著你現在想做的去做就好……」
就在維克多以為勝生勇利會這麼沉默下去時,他突然自顧自說了起來。
「你又要放棄我了嗎?」
維克多急切的打斷他。
聽到維克多這麼說,勝生勇利抬起頭,眼神充滿不敢置信:
「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好好的。」
「但你怎麼知道你不在我就會過得好呢?」
維克多質問道。
又遇上紅燈,維克多停住車,擱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焦慮的敲著。
「因為我很清楚,就算沒有我,你也可以過得好好的啊。」
勝生勇利突然開口道,聲量比剛才提高很多,帶著鼻音。
維克多再次轉過頭看他,勝生勇利戴著的眼鏡鏡片已經被淚水沾濕了。
「我到目前為止的人生……花了那麼多時間一直在追尋著維克多,我當然知道原本維克多是什麼樣子的……去年一整年,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太長的美夢,很美好但也很不真實,我總在想這樣的好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會結束……」
勝生勇利一面說著,一面大哭出聲。
聽到從後方傳來的喇叭聲,維克多這才發現燈號轉變了,連忙駛動車子。
「就算是之前,我也總是在想……維克多過這樣的日子真的好嗎?即便講得那麼輕巧的樣子,但同時兼任選手和教練,這樣負擔不會太重嗎?在餐廳被求婚的時候,雖然很開心,但我更擔心這樣真的是維克多該過的生活嗎?我只是……」
勝生勇利又斷斷續續的說下去,維克多感覺自己心如刀割,卻又隱約帶著點甜蜜。
「……我只是希望維克多過著維克多該過的生活而已。」
維克多咬著下唇,沒有答話。
勝生勇利則在抵達目的地之前,都一直啜泣著。
目的地是某個海濱。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空布滿色彩斑斕的晚霞。
下車之後,勝生勇利默默的跟在維克多後頭走著。他已經不再繼續啜泣了,但眼睛紅腫得厲害。
「我很不會應付別人流淚的狀況。」
維克多突然說,沒有回頭。
「我知道。」
勝生勇利答道,帶著濃濃的鼻音。
「關於過去一年的事情,雖然有時會有模糊的印象,但其實我一點都不記得。」
維克多繼續說。
「嗯。」
勝生勇利應聲道。
「休養的期間,我看了些以前的影片跟照片。但光憑這些我就能告訴你,我所不記得的那一年,一定是我目前人生中過得最開心的一年。」
維克多轉過身來,正對著勝生勇利。
勝生勇利抬起頭注視著維克多,眼瞳被夕陽的光亮渲染成蜂蜜般的色澤。
維克多就這麼出神的看著勝生勇利的眼睛,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伸出手,撫著他的臉頰。海風吹來,把兩個人的頭髮都打得亂七八糟。
「……拜託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
維克多低喃著說。
勝生勇利專注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伸出手覆蓋在維克多撫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上。
「我知道了。」
勝生勇利小聲的這麼說。
不捨的收回自己的手,維克多朝著他又走近了些,俯下身,緊緊的擁抱住勝生勇利。
雖然慢了一點,但勝生勇利最後依然也伸出了雙手,回抱住他。
跟雅科夫談話完,維克多正要進更衣室,聽見裡頭傳來說話聲。
「……謝謝你,尤里奧。」
維克多很快的就認出那是勝生勇利的聲音。
「也沒什麼好謝的啦,最後沒事就好。」
尤里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彆扭,過了一下又開口:
「所以他真的……還是想不起來?」
被問的人過了好一陣子才回答:
「嗯。」
維克多覺得這回覆讓他有點心驚膽戰,但出乎意料之外的,勝生勇利又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我已經決定,不會再放棄他了。」
聽了這句話,維克多感覺胸口發疼,但卻甜蜜得令他很是甘願。
「想不起來也無所謂啊,重新開始不就好了?」
尤里若無其事的接著說:
「反正大概不管重新再來幾次,你們都還是會走在一起吧。」
直到現在,維克多還是想不起來自己遺失的那一年份的記憶。
他的內心也相當嫉妒那些還記得過去那年的其他人,甚至也包括過去的自己。
但是即使從現在開始也不算太遲吧。
在如魯薩爾卡般心碎而逝之前都不算太晚。
只要能再次緊緊握住那雙手。
只要能再次對著銀色的月光祈禱,把這份感情傳到戀人那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