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頌 (二)
主角和教練無差。
大綱:因為事故失憶的教練再次喜歡上勇利的過程。
OOC跟各種捏造請見諒。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維克多剛吃完早餐。
這天他比平常還要早一些醒來,晨跑的路線比平常要短促些,盥洗的時間則比平常稍微長了點。馬卡欽待在客廳的沙發上,專注的看著自己的飼主像無頭蒼蠅般的走來走去,甚至還為了無法下定決心該穿哪個顏色的襯衫而在鏡子前比對半天,簡直像情竇初開第一次和暗戀對象出門約會的青少年一樣。
他匆忙的收拾了一下桌面,而後快步的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尤里跟勝生勇利。尤里依然穿著他鍾愛的那件豹紋外套,但袖子顯得有點短了,看起來似乎比之前又長高了些。勝生勇利穿著很普通的黑色上衣和藍色長褲,依然戴著那副很土的眼鏡,看起來有點侷促不安的笑了笑。
「真慢耶。」
尤里抱怨道,維克多這才發現他手上提著一袋東西。
「不好意思,打擾了。」
勝生勇利非常拘謹的招呼道。
「都進來吧,這趟路很遠吧。」
維克多對著他們兩人說道,引他們走到客廳。原本慵懶躺在沙發上的馬卡欽已經自動自發的跳下了沙發,看起來很開心的跳起來,前腳搭在勝生勇利的腿上。勝生勇利也再自然不過的蹲下身,宛若久別重逢般抱住馬卡欽。
「我去泡茶,還是你們想喝咖啡?之前有人給了我一些不錯的豆子……」
維克多有點拿不定主意的說。
「喂,我去泡茶,你跟豬排飯在這邊待著。廚房在那邊是吧?」
尤里打斷了他,起身往廚房走去。
維克多看了尤里的背影一眼,又回過頭來看著仍跟馬卡欽玩在一起的勝生勇利。他現在已經起身坐到沙發上了,而馬卡欽很舒服似的把頭靠在他的膝蓋上,用鼻頭頂著撫摸著自己頭的勝生勇利的手,手上的戒指隱約的發亮。
悄悄的做了個深呼吸後,維克多有點僵硬的在勝生勇利旁邊坐了下來。
勝生勇利好像這才想起維克多的存在,一面揉著馬卡欽的臉,一面開口:
「不好意思,因為我好久沒看到牠了……」
「沒關係的,馬卡欽看起來很開心呢。」
維克多看著在被別人的手摸得一臉心滿意足的自家愛犬,突然內心有點不是滋味。
「最近狀況……還好吧?」
思索了一下身為教練該說些什麼,躊躇了好一會兒維克多只勉強擠出這些。
「照著計畫走,沒什麼大問題。費爾茲曼教練是很值得信賴的教練。」
就算沒有講明,勝生勇利也很清楚他要問的是什麼,微笑著這麼答道。
意思是我不值得信賴嗎?維克多忍不住在內心裡反問,但沒說出口,往後靠坐了些,比起原本的坐姿距離勝生勇利更近一點。
「他一直都是,他是我所知道最好的教練了。」
維克多說著,停頓了一下又開口:
「……我是一個怎麼樣的教練?」
對於這個問題,勝生勇利似乎有點錯愕,停下了揉搓馬卡欽臉頰的動作。
在維克多以為他大概不會回答的時候,勝生勇利才有點遲疑的開口:
「我行我素,固執又專制。」
維克多沒料到勝生勇利會回答得這麼直白,有點尷尬的伸手撥了撥前髮:
「……我想也是。」
勝生勇利卻突然笑了出來,不是禮貌性的那種,而是真心覺得什麼很有趣而笑的那種。維克多自己也說不上來該怎麼去分類,只是直覺的這麼想。
「但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教練了。」
勝生勇利斬釘截鐵的這麼說,轉過頭來,從進門後第一次正視維克多的眼睛。維克多這才發現,勝生勇利的眼睛不是他以為的烏黑色,而是非常濃郁的深棕色,像可可亞一般。
維克多輕輕的揚起了嘴角。
「是嗎?」
不知怎的,他從昨天接到尤里的訊息後一直緊繃著的心情一瞬間放鬆了下來,感覺就算現在天塌下來維克多也能挺身向前把它頂起來。
「茶泡好囉。」
尤里端著茶從廚房走出來,對著他們招呼道。
送走尤里跟勝生勇利後,這間屋子又安靜了下來。
維克多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禁困惑起來。
這棟屋子並不大,但一個人住的時候原來是這麼的空蕩和安靜嗎?
他把尤里帶來的紙袋打開,裡面有一些粉絲轉交的卡片和信件,米拉送的小零食,來自其他滑冰夥伴的紙條和小禮物。維克多眼尖的在裡面看到了一張小卡片,上頭的字跡比起其他人要來得工整和嚴謹,又仔細看了一下署名,確實是勝生勇利寫的。
淡藍色卡片上用黑筆簡單的寫著祝福他早日康復的話語。維克多盯著那張小卡看了好久,而後才依依不捨的把卡片收進紙袋裡。
在此刻,維克多才發現自己竟然變得這麼不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但他分明已經獨自生活了這麼多年,很長一段時間,除了馬卡欽之外,他始終一個人過著日子。
不論是愛或是人生,維克多都已經無所謂。從很久以前他就深知,不管在哪裡,想要獲得成功都需要付出痛切的代價。而更殘酷的是,即便付出了代價,也未必能獲得對等的收穫。
想必是在自己不記得的這段期間發生的吧。喚醒習於孤獨的自己對於愛和人生的渴求,為自己乾涸的生活注入了嶄新的甘泉。
但這些維克多一點也記不起來。
他在沙發上躺下,看著蒼白的天花板。
他還想再多聊一些,多知道一點。
關於自己不記得的那些瑣事和記憶。
關於那個笑起來其實非常好看的眼鏡男孩的點點滴滴。
關於空氣裡浮動的,屬於他們之間那些若隱若現的曖昧和歸屬感。
面前是一片陌生的海。陌生卻又令他感到無比懷念。
維克多遠眺著海的彼端,天空裡烏雲籠罩,海鷗在海上與天空之間三三兩兩的恣意飛翔。
潮濕的砂土觸感和撲鼻而來海潮的澀味,彷彿置身在雨季中的暫歇時刻。
維克多突然意識到這是夢。
他不是一個人坐在海邊,身旁有馬卡欽,而另一側坐著另一個人。
但維克多怎樣都看不清那是誰,也不明白自己的舉動帶有什麼意味。夢裡的他既是維克多卻又不是他自己,他像是誤闖入戲院的觀眾,發現銀幕上放映的是自己主演的電影,卻對電影內容一無所知。
「維克多只要是維克多就好了。」
另一個人這麼說。
維克多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夢境裡並沒有給予他提問的機會。
只是這句話讓他感到很溫暖,卻又有點心酸酸的。
模模糊糊的醒來後,維克多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思考著夢境裡的海邊。
聖彼得堡也是個靠海的城市,但他並不記得有那樣的地方。
又胡亂的想了幾個城市,雖然沒有根據但維克多就是下意識的知道那些都不是答案。最後他終於離開了被窩,準備盥洗。
尤里寄來的那幾片光碟,多半是勝生勇利的節目影片,內容和維克多從網路上看到的相差無幾,但依然能看得出狀況好壞。他今天看的這片光碟是勝生勇利的長曲節目,肢體表現上有點僵硬,感覺流暢度並不是很好。維克多一手支著下巴一面打量著影片裡的冰場周遭以及勝生勇利的狀況,猜測這應該是大獎賽的中國分站。
勝生勇利前一個賽季的長曲節目是〈Yuri On Ice〉。這曲名聽起來簡直像即將引退而集大成的最後獻禮之類的,真是不太吉利。維克多內心暗想道,眼睛沒有從螢幕上移開。
音樂的基本調性非常清澈潔淨,卻有種不容小覷的韌性和強度。維克多看著勝生勇利結束了一個聯合旋轉的姿態,不由自主的覺得這首曲子確實和表演者非常契合。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樂曲。
最後的跳躍是後內點冰四周跳(quadruple Flip jump),非常可惜的是因為重心不穩沒有完美的落冰。維克多驚異的睜大了眼,他沒想過勝生勇利會選擇在整個節目的最後放上一個四周跳,而且還是被稱為維克多代名詞的後內點冰四周跳。
而另一個讓他覺得納悶的是,節目已經結束了,但影片還沒結束播放。
螢幕上表演完的勝生勇利在朝著觀眾行禮後,往等分區匆忙的前進。鏡頭換了個角度,維克多在螢幕上看見自己。
不是參賽選手打扮的自己,頸子上掛著兩人份的大賽識別證,站在冰場通往等分區的出口,一臉嚴肅的站在那兒。
勝生勇利似乎朝著螢幕裡的維克多說了些什麼,但太遠了無從辨別。維克多正在困惑為什麼影片要繼續錄下去的時候,他就看見螢幕上的自己冷不防的撲向了勝生勇利,兩個人就這樣交疊倒在冰面上,雖然看不清楚,但那樣的角度看起來簡直像是他吻了上去。
全場觀眾發出了驚人的訝異聲響,有些人臉紅得厲害,就連在螢幕此端觀看的維克多都不禁覺得心跳加速。
他突然想起尤里在醫院講的話:
「說你們兩個只是教練跟學生,全世界都會以為你在講笑話。」
在看完影片的此刻,維克多才稍微能理解尤里話裡的意思了。
夜裡,維克多又聽見了歌聲。
魯薩爾卡究竟是為了誰而歌唱呢?
傳說中,魯薩爾卡是為了復仇而在死後回到人世。為了向辜負自己的戀人復仇,為了向欺凌自己的人們復仇,為了向這個殘酷的世界復仇。
為了她們內心難以平息的感情的碎片和無法拋諸腦後的偏執,選擇回到這世界,在此世與彼世的界線上徘徊舞蹈,嬉戲歌唱,彷彿某種撫慰自己過早隕落青春的儀式。
維克多突然想起和魯薩爾卡同名的歌劇裡那首著名的詠嘆調:
銀色的月亮,請你告訴他,
我將要擁抱他,
告訴他,在夢中回憶我,
即便只有一瞬間。
遠方的月亮啊,請你照耀他,
告訴他我等待著他。
歌劇版的魯薩爾卡雖然故事和安徒生童話的版本非常相似,兩者之間卻有著關鍵的差異。在魯薩爾卡的故事最後,王子為了魯薩爾卡獻上了自己的性命;而在安徒生童話的版本裡,美人魚最後成全了王子的幸福,自願化作海裡的泡沫。
分明是如此深愛卻總是無法得到兩全其美的結局。維克多暗想著,靜靜的聽著不知從哪傳來的歌聲,看向窗外。
窗外的月亮正緩緩的上了枝頭,散發著幽幽的銀光。
不知道這看起來如此冷酷的月光是否也同樣照耀在戀人們的身上。維克多想著,注視著窗外的月亮。
……不知道勝生勇利此時是不是也看著同樣的月亮。維克多忍不住想像了起來,而後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感覺兩頰發燙。
夜幕籠罩,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的亮了起來。
維克多站在教堂前,看著自己面前的另一個人。
這是他第一次在夢裡明確的知道同在夢境的人是誰,於是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對方,彷彿若是不這麼用力就會馬上忘記。
勝生勇利扶著維克多的右手,另一手小心翼翼的剝下維克多戴著的手套。維克多很明顯的可以感受到勝生勇利的手在抖,尤其在他把戒指套進無名指而在指節的位置卡了一下時。
雖然臉被眼鏡和圍巾遮住了大半所以沒辦法看清楚勝生勇利整張臉的表情,但從他發紅的耳根維克多也能推測出臉上的羞赧程度。
勝生勇利似乎說了什麼,聲量越來越小。但夢裡的維克多沒有遲疑,也為對方戴上了戒指。不遠處唱詩班合唱的歌聲悠悠的傳來,在巴塞隆納的夜空下擴散開來。
維克多對於夢裡的一切都不確定,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放開這雙手。
醒來察覺到自己是一個人待在這間屋子裡後,維克多沒來由的感到悲傷。
他並不想忘記手溫相疊的觸感。
尤里寄來的包裹裡,還剩下一個隨身碟維克多沒有打開來看過。
他開了電腦,把隨身碟接上,點開了資料夾。
維克多原本以為會再看到一些其他影片,但出乎意料的,隨身碟裡放的不是影片而是照片。他點開了其中一張照片,照片裡看起來像是晚宴的場合,而在穿著正式服裝的眾人中,有兩個人擺出了跳舞的姿態,格外備受矚目。
一個是一臉已經醉茫茫看起來卻比平常要自信萬分的勝生勇利,另一方則是看起來被挑釁而一臉不悅卻又有點亢奮的尤里。
他又繼續點開其他張照片看下去,看起來這兩人在晚宴上不知道為什麼開始鬥舞了,後續幾張照片都是舞蹈中的姿態。勝生勇利的衣裝隨著動作拉扯變得凌亂,但表情看起來非常樂在其中。
瀏覽過幾張照片之後,維克多發現這次和勝生勇利一起出現在照片中成為焦點的對象換了人,尤里一臉不甘的退到旁邊去,而克里斯一臉餘裕的登場,一面脫下外套。
之後的照片揭曉了他們比拚的是鋼管舞。
與其說是鬥舞,勝生勇利和克利斯的部份看起來更像是共同表演。兩個人都把身上衣服脫到半裸或甚至更多,豪邁的在鋼管上一較高下。維克多忍不住端詳了一下勝生勇利的身材,比他所想像的要結實很多。
但晚宴的場地到底為什麼會有鋼管呢?維克多不禁納悶的想。
又看了幾張照片後,維克多看見自己出現在照片上。
照片裡的維克多和勝生勇利跳的是鬥牛舞。
勝生勇利已經把襯衫罩上,相當灑脫的以這樣的姿態又開始一輪新的鬥舞。照片上的維克多一開始表情看起來還有點不太進入狀況,但到後來已經完全樂在其中,兩個人時而輪轉位置,交換角色,完全投入。
看著這些兩人共舞的照片,維克多覺得勝生勇利雖然醉得一塌糊塗,衣服和頭髮都亂糟糟的,臉也紅得厲害,但卻讓人倍感其魅力所在。而且照片上的自己,表情也不同於平常,顯得非常放鬆而愉快。對於晚宴這樣的場合來說,這顯得相當不尋常。
最後一張照片是已經醉糊塗的勝生勇利把領帶綁在頭上,緊抱著維克多磨蹭,身體還不規律的抖動著。維克多相信這時勝生勇利應該說了什麼,因為照片上的自己露出了感受到莫大驚喜時的表情,眼神閃閃發亮。旁邊的其它人看著他們兩個人,各自做出了不同的反應。克里斯的表情若有所思,而尤里則露出被激怒的表情,有些人笑得很開心,有些人則是相當吃驚。
維克多實在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他拿出了手機,沒有猶豫太久就傳了訊息給尤里。
『我看了你寄給我的隨身碟裡的照片了。』
尤里回得很快:
『你也太慢了吧。』
『最後那張照片……他說了什麼?』
維克多問。
『什麼照片?』
尤里反問。
『就是他抱著我那張。』
維克多解釋道。
尤里沒有馬上回答。
維克多盯著手機螢幕,有點焦躁的等待著,然後忍不住點了幾個他覺得很可愛的貓咪貼圖送出。
『不要再亂貼了啦,煩死了。』
尤里忿忿的說。
『他說了……當我的教練。』
『什麼?』
維克多一時半刻沒明白過來。
『他是說要你當他的教練啦。他後來又講了一堆都是日文根本聽不懂,真是受不了醉鬼。』
尤里打了這麼一長串。維克多幾乎可以想像尤里嘆氣的表情。
『謝謝你,尤里奧。』
送出後,維克多才發現自己多打了一個字母,正想解釋自己按錯時,手機響了起來。
「喂?」
維克多接起電話。
「你……你想起來了嗎?」
電話是尤里打來的,語氣有點激動。
「想起來什麼?」
維克多反問。
「因為你剛剛叫我尤里奧……」
尤里說。
「我只是不小心按錯。怎麼了?我以前都這樣叫你?」
維克多感到不可思議的反問。
尤里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在長谷津的時候,因為說會跟豬排飯搞混,真利取的。」
「長谷津?真利?」
一下子出現了許多陌生的名詞,維克多感到有點混亂。
「長谷津是豬排飯的老家。真利是他的姊姊。」
尤里淡淡的解釋,語氣變得黯淡:
「那就……沒事了。」
維克多的休假結束了。他花了些時間收拾行李,把能先寄送的東西先寄回去,稍微整理了下屋子,跟附近的鄰居道別過後,帶著馬卡欽和輕便的細軟回聖彼得堡。
雖然賽季還沒開始,但也是時候該開始做準備了。
自從那次和尤里通過電話後,有那麼幾天,維克多沒再想起勝生勇利。
或者說,他試著不要讓自己過於沉浸其中。
維克多內心有一百個反對這麼做的理由,但只要一想到這一切說不定只是自己的誤解或者已經成為過去式,他就不由得感到心痛,開始感到焦慮和不安,進而影響到他的生活和日常起居。
勝生勇利簡直像某種具有強度感染力的病毒。
仔細想想,維克多自己也覺得荒謬。維克多並不是沒有過戀人,在戀愛上也不是沒有過失敗的經驗,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天崩地裂等級的動搖。
或者這不是第一次也說不定。維克多想起那些晚宴的照片,照片裡的自己那個彷彿一見鍾情的表情。即便還不確定事實是什麼,但依據他對自己的了解,這個推測應該八九不離十。
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呢?他在內心思索著,一面凝視著窗外快速往後退的景色。
回到聖彼得堡後,維克多先回到自己的住處,稍微收拾下行李並做了初步整頓,休息了一會兒後,查看了下時間,他決定去一趟冰場。
從他的住處到冰場很近,即便只用走的也一下子就到了。維克多有想過要先打電話給雅科夫,但又覺得見面再談也無妨,索性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冰場。賽季還沒開始,冰場裡的人比賽季時來得少,在走道上同認得的冰場夥伴打過招呼跟閒聊了幾句後,遠遠的維克多就看到了雅科夫。
以及背對著維克多正在和雅科夫談話的勝生勇利。
因為隔得太遠,維克多不太確定他們在講些什麼,但雅科夫的表情很嚴肅,而勝生勇利的背脊挺得直直的,看起來很僵硬。
這樣的場面不知道為什麼讓維克多覺得有點不是滋味,於是他故意在推開門的時候發出特別大的聲響,幾個在冰上練習的人都轉過頭來看他,但勝生勇利卻維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維克多加快了腳步,有點心急的走到雅科夫跟前。
「維洽。」
雅科夫開口叫他。
「嗨。」
維克多一派輕鬆的硬是擠進雅科夫跟勝生勇利看似嚴肅談話的空間裡,像要突顯自己存在感般的靠在圍欄上,相較起來更靠近勝生勇利一些。他轉頭各看了兩人一眼。
「看起來很嚴肅呢,在談什麼呢?」
他開口問道,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表現得漫不經心。
「……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雅科夫沒有回答維克多的提問,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
「雖然我很喜歡放假,但放假放太久也是會膩的。」
維克多笑著答道,轉頭看向勝生勇利。
勝生勇利站在冰面上,表情很平靜,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面無表情。
從剛剛維克多硬是闖進勝生勇利的視線以內之後,除了微微抬高的眉毛之外,勝生勇利再也沒有其他的情緒表現。這點讓維克多覺得難以言喻的不安。
維克多正要開口說什麼,雅科夫卻伸手拍了拍他,示意他到另一側私下談話。
「那你就先練習一下基礎動作吧。」
雅科夫對著勝生勇利這麼說。
「是。」
簡短的回答後,勝生勇利轉身回到冰面上,沒有再多看維克多一眼。
維克多一直盯著他看,彷彿在展現無言的抗議,但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雅科夫領著維克多到另一側的辦公室內。走到通道盡頭,在角落的位子上坐下後,雅科夫才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現在的狀況很不理想。」
雅科夫開門見山的說。
維克多看著自己的恩師,微微的皺起眉。
「因為他原本就是比較不穩定的類型,這陣子的事情要期待他不受影響很難,這我也明白,但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只會重蹈覆轍。」
雅科夫又繼續說,抬頭看向維克多。
「我想你應該也知道他變得這麼不穩定的原因吧。」
維克多遲疑了下,點點頭。
「今天這樣的狀況老實說不是任何人的錯,畢竟你也不是自願發生事故,甚至喪失記憶,只是這件事後續的影響比原本想像的要大,甚至可以決定一個選手的生涯發展。滑冰選手的選手生涯原本就已經夠短的了,真的沒什麼本錢可以像這樣一再的折騰。」
雅科夫說完,又忍不住嘆氣。
維克多對於雅科夫嚴肅的談話沒有什麼真實感,但他沒有反問任何問題。
「我再跟他好好談一談吧。」
維克多這麼說。
雅科夫挑起眉,似乎不確定這是不是個好主意。
「至少我名義上還是他的教練,我是該跟他談談的。」
維克多再次強調。雅科夫的眼神仍充滿擔憂,但沒有反對。
從辦公室回到冰場,維克多悄悄的觀察著正練習著的勝生勇利。
動作和技巧的展現都沒有問題,滑行的速度和節奏也沒有什麼大礙,但確實如同雅科夫所言,很明確的可以感受到勝生勇利的狀況不好。
「勇利。」
走到冰場內,維克多開口呼喚他的名字。
尤里也在冰面上,從另一側遠遠的看向這邊,但沒有動作。
勝生勇利機械性的滑行到維克多跟前,彷彿三魂七魄去了大半似的沒什麼生氣可言。
「……休息一下吧。我有些話要跟你談談。」
維克多對他說,語調特意的放得緩慢而柔和。
勝生勇利抬起眼看了他一下,然後又很快的降低了視線。
「好。」
他小小聲的答道。
(待續)